十五条船第一章 好笑诗人（2）(1/2)

又想起刚才矮壮妇人言她家将要断炊，又有两个俏千金，不由担心起来，待要问讯，又怕那妇人凶恶不讲理，让自己丢了面子，待不问讯，又不知那好笑诗家和他妇人的千金究竟怎样了。

正犹豫间，有一小厮跌跌撞撞跑上船头，对李清照说道：“不好了不好了！”

李清照问什么不好了，那小厮慌慌张张说：“我在后舱看见，四十九奶奶逃来了，想是青州失陷了！”

李清照正关心两女子生死，没有怎么领会小厮的话，只说：“老是慌慌张张，何时才能长大？四十九奶奶在青州，如何就到了这里，想是错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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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急切问那泼妇为何无米下锅，这一问，那胖大汉子和矮壮妇人即刻叫起苦来，说是今天已然没有粒米下锅。

那妇人高声大气将胖大汉子劣迹一一揭发，说他竟将所带金银一并送与江上饥饿之人，不知留下一点，一辈子就是个吟诗的呆子。

李清照一听，原来是个厚道好人，不由心下佩服，于是不停解劝，又叫小厮立刻进舱，搬一袋米并一些菜来相送，口里说道：“且将就充饥，有我在此，断不会饿着你们。”

那胖汉叫两个女儿出来跪谢恩人，果然两个水灵灵小姑娘。

让李清照有些奇怪的是，她们不像挨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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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正在来来去去办这些交涉，不经意回转身却见河里一只小舟，舟上一个凶恶老妇，正横眉立目瞪着自己，不由得浑身一激灵。

那老妇乃赵明诚远房婶母，宗族大排行四十九，那年联宗大会上李清照认得了此人，此次就将十几间屋子的文物、书籍托付她保管，皆因李清照从面相、做事皆觉得她严厉能干，可以托付。当时讲好青州那十几间祖屋赠送与她，文物、古籍待战乱息了回来运走，如若生计实在艰难，可以卖字画救急。

那凶恶老妇双手一拍：“侄媳你倒好，在这里救人，殊不知我一家已饿得要死！”

李清照大吃一惊：“四十九婶，这是怎么说？”

那老妇捶胸顿足，相貌吓人，嚎哭着说道：“青州房屋遭金人一把火烧了呀！”

李清照连忙问道：“那书籍怎样？”

她与赵明诚俱是爱书之人，他们固爱金石书画，然尤爱古书，他夫妇搜购考证校订古籍不少，许多善本珍本孤本，且全都一一造册登记，注明来历及相关考据勘误情况，这是她夫妇一生心血！

闻说那十多间屋子的书籍被金人烧毁，李清照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下船去。

过了一会，她叫四十九婶上大船，四十九婶就是不上，问是何因，她才说是还没有付船钱，李清照恍然大悟，原来这四十九婶爱钱，并且斤斤计较，一分一毫不肯让人，且只记得出，不记得入，老是认为别人亏欠了她家。李清照连忙进舱拿出大把银钱给她，她也毫不客气接了过去，然后款款登上大船，并招呼船工上船。登船就要吃喝，并不搭理李清照询问。

李清照要问者，那些不易烧毁的碑版也，对这大事，四十九婶装聋作哑，并不搭理。

原来金人并未到达青州，是青州叛将烧了那十几间保藏文物古籍的赵家房屋，碑版器皿是否有抢出，只有四十九婶自己明白，她雇了一叶小舟匆匆赶来，为的就是不要李清照赶回去。本来她丈夫儿子要来，她自认能干，认丈夫、儿子无能，所以单枪匹马赶来。果然一句“金人占了青州”就把聪明一世的女丈夫李清照糊弄过去。

李清照还倒过来关心他丈夫子孙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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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婶带上船夫吃饱喝足，就要回去，李清照再三留不住，叫她回去把一家接来她也不应，只好放她走。

四十九婶下到小舟，船夫解开缆绳，操起桨，一路划向原路，四十九婶也不避站在船头的李清照及周围各条船上的其他众人，高声叹道：“这回我过舒心日子！”说完面有喜色，让船工加紧划船，如飞离去。

李清照一见此情景，心下大惊，说不出什么滋味，想起和丈夫居青州多年，对于四十九婶一家，多有照顾，她家但凡有事，不管是否开口，总是帮她，从来不惜金钱，还操心资助他家子弟读书，而今见自己家古书、文物遭毁，却是这般漠不关心，也不抢些烧不了的出来！发一阵呆，回过神来，又想起留在青州十几间屋子的文物古籍被付之一炬，那是他和丈夫多少心血，一时间头昏目眩，摇摇欲倒，童仆惊呼，丫鬟、老妈子闻声，连忙从舱内冲出，将她牢牢扶住。进得船舱，李清照躺于床上，要童仆拿来纸笔，磨了墨水，拈起笔来，在纸上只写下九个大字：“何得之艰而失之易也”！

此后幸得张南坡夫妇派他家小厮过船来帮忙，那小厮，长得却白净面皮，两道浓眉如画出的一般，且身强力壮，手脚勤快，一应家务，被他干得井井有条。人又不多言语，随和可喜，讨得满船上下欢喜。张南坡夫妇，不时过船看视，待李清照能够下床，还带了两个女儿，过来逗乐热闹。

一天，张南坡又装疯卖傻，朗声说道，于格律诗上，人人都错了！哪里才什么“五言绝句”、“七言绝句”？谁也不知道还有“六言绝句”！逗得丫鬟、仆妇、小厮、船工俱各大笑——谁都读过五言绝句、七言绝句，哪里来的“六言绝句”？笑得张南坡很是生气，气呼呼“你们”“你们”的说不出什么别的来。

唯李清照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