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总能看见你笑，或者哭。”
“哥哥喜欢笑，笑意从心底窜出，拦都拦不住。可是，哥哥也常哭，泪水在心中迸溅，挡也挡不住。我也就任自己想笑的时候尽情地笑，欲哭时放开地哭，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克制自己。”
“哥哥经常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也如此吗？”
“一个人的时候也如此！阿云，哥哥离开挚友和兄弟们的时候最多，那么空的世界，独来独往，居然不曾感到寂寞。”
“阿云不明白。”
冯雪凌不再说话，轻轻走了过去，捡起一枝很结实的木条仔细看了看，又将大衣脱了下来。阿云急忙跑过来道：“不可以。”
冯雪凌道：“阿云放心，哥哥没事。哥哥不但要脱下这黑大衣，还要脱下那白雪。”他将大衣披在了阿云的身上。
“阿云不明白。”
冯雪凌还是微微一笑，便提着那木条到了前方一片极空旷的雪地上。
闭目而立，站了很久才慢慢地挥起木条来。虽然，他的身体还是那么弱，连阿云的十分之人都比不上，可是，他不会等到身体恢复了才练功。越是孱弱，不就越该拼搏吗？
他练了好久，竹溪六逸剑还是练得那般潇洒自如，虽然没有剑气。
天快黑了，他才注意到阿云冻得有些发抖，忙道：“你怎么不先回去呢？”
阿云笑道：“没事，阿云不冷！”
“少年多血气，白路折雄心。身在严寒里，化作一枝春。阿云，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冯雪凌笑了笑，阿云也笑了笑，便和他回去了。
当夜，那一家三口都睡着了，冯雪凌还默默坐着练功，以前，他也是这样的。
空山寂寞鸟失声，唯有飘飘雨雪横。
千里玉杉随雾起，狂徒更在雾中行。
三天过去了，那雪地里，终于有了影子。可是，他还练不出昆山玉鉴掌，因为昆山玉鉴掌需要有很深的内力才能驾驭。他只能微微地运动五蕴掌。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阿云却没见他在雪中以木条代剑了，而是在大雪中坐着，一坐往往就是一天，他坐了十天。
第十天，阿云发现那里的雪化了很多，而且化得很快，已经能够很清晰地看到石头和泥土了。冯雪凌蹲下去，从地上抓起了一把泥土，放在眼前看了很久。
他仰天长啸着。
当天夜里，他与阿云回到屋中，老头儿忙将他拉到火堆旁坐下，低声道：“公子，今天早晨在您出去不久后先后来了两拨人，似乎是在打探你的消息呢！”
“哦？是什么样的人？”
“前一拨带头的是个抱着大刀的人，约四五十岁了，后一拨领头的却是个紫色衣裳的小伙子。我之前听公子说您是被人挟持来的，我担心他们会对您不利，所以没敢说出您的下落。唉！就怕他们不是好人啊！”冯雪凌听了，道：“多谢老伯！他们还是找来了！看来，我得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必会连累你们啊！这些日子，你们待我如亲人，雪凌无以报答，只能在此谢谢你们的照顾了！等天一亮，雪凌也是时候告辞了。”
老妇人道：“公子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说什么谢呀！只是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了。”冯雪凌起身拜道：“雪凌不过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可是，你们的救命之恩，雪凌真不知该如何报答，请受我一拜。”老头儿老妇人赶忙将他扶起，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冯雪凌对阿云道：“阿云，我教你那些心法定要牢牢记住，并勤加练习，它会助你增强体力，能做很多事！以后如果遇到了麻烦，就去城中的“白牡楼”告诉掌柜，只要提到我的名字，他们就会帮助你的。还有，今后，你要好好照顾父母，明白吗？”
阿云道：“哥哥放心，阿云记住了！”
次日天一亮，冯雪凌便拜别了三人，匆匆离开了。
一连几日几夜，他都盘腿坐在大雪吞天如雨的崖上练功，也许经过了冰刀宰割的人再不会怕雪剑的残酷了。或许只有漂泊无定的玉尘能明白他是否已畏惧自己的抚摸，是否还喜欢自己的轻柔。
他站起身来了，黑黑的长衫反抗着冷风的不屑一顾，遮远山的皑皑，仿佛要予之以最温和的笑容。他依然静默地闭上终于睁开了的眼睛，摊开愤懑的双手一翻。风不再冷冷地刮着将死未死的残枝，而是呼呼喇喇地旋在他手爪之下。双手再一叉一转，“呼噜呼噜”一阵雪滚滚扑扑而起，随着他的双手飞动在悬崖绝壁之外的空中，远拉越远越长，忽然长啸了一声，不知是他的长啸，还是风雪也活了。
“我……还活着！你们可知道？”他流泪了。
阿云曾经问过他，“哥哥，你说人要有佛心，越世俗之人越该有佛心，可是，佛是什么啊？”
“人是什么，佛，就是什么。”
“啊？那……人是什么？”
他微微一笑，“人就是人咯！”
我问高山何白头？长松碧叶敛人愁。霜尘一酹轻浮酒，饮后方知留不留。
早在两三天前，冯雪凌还活着的消息就被快马加鞭地送到了白杜万卷楼。方悦得知这个消息，不禁悲泣，涕泗横流，掩面痛哭。阿荷抚着他的肩，道：“他命硬……！”
“命硬……为什么偏偏是他命硬？阿荷，你知道吗？大雪中，十天十夜，他睡在那冰天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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