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灵第2章.支离破碎的梦（01）(1/2)

都说在梦醒时分，人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对大多数人来讲，即使眼前的场景天马行空支离破碎般美好，也宁愿相信此情此景乃亲身经历；又即使是手过寒窗徒依四壁，也不愿接受残酷的现实。翎最近又开始头疼了，加之鄂西高中高三的男生宿舍楼层低，又邻着后山的小树林，湿气重的很，弄的人心里相当不痛快。

“嗡嗡嗡......”的蚊子很不识趣地在这个时候叨扰起了翎，本来翎是个和善的人，至少在旁人看来，翎极少发火。以至于当他摆出一副厌烦的表情并“啪”的一声将那可怜又可恨的蚊子打个粉碎时，一旁午睡刚起的室友竟感到几分的惊讶。“咋了，翎，厌烦了？”室友是鄂西本地人，少数名族与生俱来的豪爽性格加上时长三年的同学一场，使得这家伙说话直率的令人反感。他嘴里所谓的厌烦应该是所有经历过高三的中学生都难以避免的一种情绪，那就是对高考复习的厌倦，不难理解，在这里“厌倦”一词中厌大于倦，并且是远大于。“闭嘴，死田鸡！”接着说话的这位带着起床气的哥们儿叫徐飞，平时倒挺温顺的，但只要谁打扰了他睡觉，便会不论是谁地径直骂起来。他嘴中的“死田鸡”名叫田西，其大方的性格使得这个外号广为流传。田西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明白火上是不能浇油的，即使这火已经烧到自己脚帮子上来了。

翎没有理会二人，这两人吵吵闹闹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不到十分钟，立马和好。高一的时候，翎还会对此感到奇怪，仇恨在他看来还是个严肃的词汇，其同义词无外乎就是杀戮和征服。但如今，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但有些时候，比如现在，看着两人洗了把脸之后就和好如初勾肩搭背着去上课的背影，他依旧会不禁羡慕起来。时间教了他很多东西，但是偏偏最重要——遗忘，他就是学不会。他记得自己刚来到这个班级的时候，那个微笑着和一大帮男生玩笑的女孩儿；还记得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武侠小说的小胖子，至于他的名字，不是忘了，而是从来就没有知道过；他也记得互相打闹着的田西和徐飞，这两人从那时起就很要好。当然，他也没忘掉自己的班主任，每当想起自己的班主任老王，翎的眼前总会浮现出那个中年男人肥胖但是并不油腻的身影。老王喜欢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不论是衣着还是情绪。他几乎从来不对自己的学生发脾气，脸上总是开开心心的。唯一一次对翎展示自己不悦的神情，是得知这个高二下学期刚转学过来的新学生几乎从来不上课之后。

翎想起了那天被下午的斜阳照亮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但是办公桌之间都隔得很开，所以显得还蛮宽敞的。老王的办公桌在最里面，翎站在老王面前，一旁刚过了兴头儿的阳光洒在身上，翎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老王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但他依旧从自己骨头里挤出一脸勉强的微笑说，“翎同学，最近怎么样呀？”他称眼前的这个男孩儿为翎，是因为别的同学都这么称呼他，但是干巴巴的一个“翎”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尽人意，于是又在后面加上了“同学”二字。翎没有任何防备，春夏交季的太阳不凉不烫，实在让人舒心。“挺开心的。”这是翎的真实想法，高中生活可能会有些许迷茫，但那也只是仅仅针对每天都忙于为自己的未来奔波的家伙们说的。

直到今天，翎都无法忘记老王在听到“挺开心的”这几个字之后的面部表情，很像猫看见了一条张了双腿会上岸的鱼之后的表情。疑惑，那种充满了疑问和困惑的疑惑，最纯粹的疑惑。当然，翎也永远无法忘记在那之后的几个小时里老王苦口婆心地讲出的各种大道理。什么“人不学习，天诛地灭”之类的。翎觉得很有道理，但就是不明白这些东西为什么要在这样的一个舒服的时间段告诉一个正享受着如此舒服的阳光的人。在那以后，翎依旧是不去上课，但是考试成绩却也没有落的太过分。每次他的名字都正儿八经地挂在成绩排名的中间。时间久了，老王也就习惯了，他是个好老师，知道要因材施教。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老王看到在翎的个人资料备注栏里方方圆圆写着的“抑郁症患者”这几个字之后。虽然翎表面上没有任何抑郁症患者的症状，但老王坚信，这孩子的悲伤深藏在心。关于这一点，老王倒是很罕见的对了一半。

现如今正值夏天，窗外的阳光像是吃了激素一样，到了下午依旧蹦蹦跳跳地烦人。打开窗帘，落在身上火辣辣的。小树林蚊子多得没办法，阳光却一点不遮挡的。翎赶忙关上窗帘，又回到自己的书桌上，看样子是不准备去上下午的课了。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里，其实也就是大部分的时间里，翎都是在发呆中度过的。有很多人说发呆是潜意识的凸显，这样说来，翎的潜意识就像一个时时刻刻想要冲破牢笼的狮子，这畜牲不仅要吃掉翎，还想要吃掉整个世界。更可怕的是，在夜深的某些时候，翎会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头嗜血的狮子，他想要吃掉自己，这很矛盾，但同时又很真实。每当这种时候，翎总会从柜子里拿出妹妹写给自己的信，妹妹的字很好看，每次甚至都不用读内容，仅仅是看着白纸上的一笔一画都会让翎觉得无比开心。翎的桌子很干净，上面除了一个粉红色的纸盒子以外，就啥也没有了。盒子里放着妹妹写来的信，有时候一个月往里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