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月二第3卷第十七章亭中人(1/2)

刚刚被王炳真紧紧盯住的北方此刻正有一座小亭子在风雪中摇摇欲坠，看上去很久没有得到修葺了，也不知这座小亭子建在此处荒无人烟的北地初衷是什么。

虽是小雪，陪着这仿佛从未停止的大风，让人深信这座小亭子马上就要倒塌。可奇怪的是亭中的两人不信，他们自顾自饮着酒，破衣老书生偶尔喝一口小酒捧着火炉御寒，而另一个华衣贵公子却是衣衫不整喝一大口吐一大口，明显已经醉了多时。

“王上该停停了。”老书生放下酒杯，眯着疲惫的双眼捋了捋久未打理的胡须，看着乘风而至的小雪，他长呼一口气，将膝边的两本旧书往回拉了拉，藏在身前的小桌子下面，生怕被风刮跑。

华衣贵公子眼神迷茫，努力抬了抬眼皮，可入眼的还是眼前的酒，他抚摸着酒壶，痴笑着含糊不清道：“先生呀！我的先生呀！大业未成，却把自己的弟弟搭进去了，天要亡我大楚？”

老书生面对寒风，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袄，“王上多虑了，楚宁能在京城涨涨见识不是什么坏事，他自小聪慧，虽不能如王上这般稳重，但是却颇有逍遥人间的智慧，王上不必担心，只是在行事前将他带回来就好。”

华衣公子听罢，张大嘴巴喝了好大一口西北寒风，让自己快速从迷醉中醒来，眼神中恢复了些许清明，“先生可是在这雪中看出了什么？”

老书生看了看杯中酒悄然融掉一瓣雪花，他疲惫的双眼骤然清明，眼眸中似是闪过些许狂热，微微笑着朗声说道：“北地久雪，年瑞丰，南地初旱，多不平。上楚蜗居北郡十三年，也该看看中原的一年四季大好河山了。”

“先生此言当真？”华衣贵公子理了理满头的乱发，一张略带胡茬的英俊白面终于露了出来。

“老夫与凌居对弈七年，不敌。败之一诺，再不踏足中原，坐卧此间已然十三年，曾经不可一世的北亭先生，如今又做回了初出茅庐时的明雪勾当，王上，放心等待就好。我大楚如今虽然只余三郡之地，但是还有数百万百姓，还有北江候的十数万兵马，到时候和金帐王国的大军汇合，直指天京城想来不是难事。”

华衣贵公子，上楚王主楚盛看着身旁曾和不世书生凌居平起平坐的北亭先生，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这个老人为了一个承诺再不踏足中原，却为年幼的自己指点了二十年江山。

“凌居当年赢了天下，却不过被大明走狗烹。如今楚盛在此立誓，大楚若负先生，楚盛如同此衣。”说着，用力一扯身上结实的华服，虽是只有玉黄境武力的楚盛却也能将这衣物撕成碎片。裸露上身的楚盛露出结实的肌肉，被北地凛冽的寒风反复冲刷，打磨，抛光。

老书生北亭微微摇头，“王上应该清楚，北亭此刻为大楚皇室改命不过是在报先帝的知遇之恩。当年‘饮尽壶中酒，要让天下尽低头’的大楚国君楚隋元坐拥中原大地，甚至想要让大楚铁蹄踏在金帐王国的草原上。可惜大楚积弱多年，到了先帝晚年，更是糊涂啊！臣只愿王上不要学他，臣只希望王上今后也如过去十年一般，爱民如子，用将来的数年战乱给天下一个百年太平。”

“哈哈哈哈。”楚盛哈哈大笑，捧起剩下的半壶酒走向了越下越大的大雪中，只留给了亭中人一个背影，“大楚楚盛，闻先生言，定铭记于心，谢过先生收留我在亭中烂醉。”

“凌居之道，祸及家人，晚节不保。北亭先生，大楚之国士也，我定向天下证明当年输的是时势，并非先生。”声音越来越淡，随着寒风消散，到后来他只是自顾自说着，谁也听不清。

茫茫白雪中，一行快骑行来，为首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额头顶着一撮难得的浑黑智鬃，即便这一队的马匹皆是上乘，它却依然透着自己的神俊和不凡。楚盛裸露上身，接过身披铠甲的将士送上来的新衣，随意披在身上，伸出雪白的手指拨弄着白马额头的浑黑鬃毛，白马不开心地摆了摆头，仰起头打了个响鼻，逗得楚盛哈哈大笑。灵动的眸子和此刻身在天京城的楚宁如出一辙，让人印象深刻。

“你呀你，又发脾气，真是像极了小时候的楚宁。这小子也不让人省心，非要去中原走这一遭，嘿，可先生偏说不是坏事。不是坏事，那就是好事喽，白之，你说是不是呀？”他踮起脚尖拂落了下神俊白马白之头顶新落的白雪，任是他身高八尺，却依然需要踮着脚才堪堪够到，白之也偏偏不肯配合，将头抬得极高。一行骑兵看着这对主仆在雪中打闹都不由露出微笑。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在楚隋元死后接过了上楚的担子，如今他也不过才三十岁呀！十年间，上楚三郡虽然称不上风调雨顺，但是幼有所养老有所依，这个男人带来了中原浩瀚的书海，十年间三郡官办私塾多了百余处。虽然贫瘠的北地还是比不上中原肥沃土地的收成，但是所有百姓都相信明年会更好，他们也是真的看到了一年比一年更好的收成。是这个男人领着大明要求不得超过三万的军队抵御着金帐王国每年的侵袭劫掠，是这个男人令北地三郡法令通明，是这个男人让所有百姓相信神恩将降临这片土地，而他就是神。

声息随着大雪的停止消散，可乾门村的雾阵却愈发张狂，雾气外散，已经侵袭了临近的三个村。

南山城外木棉村村头，一间破旧的房子外，年轻的姑娘百无聊赖地听着这几日小狗墨瞳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