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声里第12章收割忙不分昼夜田间道狭路相逢(1/4)

早饭后，张新民拄着一根棍子来到院子里。张近泽看见了，忙说：“爹，你别站着，我给你搬个板凳。”张新民坐下后，看看天，说：“再过两天该割小麦了，农忙时候你们兄弟几个多帮帮你娘。”“那当然了，这不用你操心。”张近泽答应一声，心中有个疑问，反问父亲，“俺爹，你怎么知道过两天就该割麦子了？你又没下地去看。”

张新民白了他一眼，说：“你爹我是农民，掰着手指头也能算出来。”

张近泽无言以对，他本想夸赞父亲，却说不出口，只是报以微笑。心里暗暗佩服父亲，真不愧是地道的老农民，对农事了如指掌。简直就像诸葛军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你跟三中找的那个建筑活还能不能干？”张新民关切地问他。他是在昨天听见张近泽和刘兰景的对话，心里惦记着二儿子的事。

“这事我也说不好，忙完麦收再说吧。”张近泽看一眼父亲，说，“有些事就别操心啦，专心养伤就行。”

“我也想不操心，可不操心行吗?”张新民叹息一声，喃喃自语。张近泽知道父亲心里焦躁，说：“我完，朝大门外走去。

出了张庄，放眼望去，只见一片金黄。远处一条小路上的杨树枝繁叶茂，与这金色的麦田形成鲜明对比。低头细看之下，麦穗微微泛着淡青色。张近泽知道这是麦梢处没有完全成熟的缘故。在阳光的强烈照射下，最多两天就会完全消失。父亲说的没错，他在心里再次佩服父亲的见识。

张近泽心情愉悦，步履轻捷。他很快走到自己家小麦地头，远近看了看，轻轻抚摸着饱满的麦穗，心中充满了丰收的憧憬。他知道小麦成熟后，必须抓紧时间抢收小麦。这段日子最为紧张忙碌，完全可以用争分夺秒来形容。

麦田里突然传出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声音单调，却让张近泽非常着迷和神往。循着声音搜寻，没有看到布谷鸟的身影。布谷鸟太神秘了，他想跑过去找到它，看看它的庐山真面目。说不清为什么，从小到大，只要听见布谷鸟的叫声，张近泽都会情不自禁的抬头寻找它的踪影，却从来没有如愿，更加引起无限遐想。记得母亲说过，布谷鸟的叫声是催促人们收割播种。现在长大了，今天再次听见，感受有所不同。他联想到了自己的人生，趁着年轻，是不是也要“播种插秧”？其实他又何尝不想？他愿意为自己的人生付出心血和汗水，他不愿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他在希望和迷茫中徘徊挣扎。“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他想起了这句歌词。现在，自己是自己人生的舵手，可是方向在哪里？自己有如大海中的一叶小舟，方向混乱，随波逐流，随时有倾覆的危险。想到这里，张近泽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他担心自己这辈子一事无成，被生活的海洋吞没。家里弟兄多，一家人挤在几间草屋里，正如书上所说的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这辈子弄不好连个媳妇都娶不到，这在农村不是什么新鲜事。穷则思变，奋发图强，必须努力改变困局。就像下象棋，变被动为主动，才有机会取胜。

至于张静静，那是一朵明艳的鲜花，光彩夺目。温柔、善良、美丽、端庄等等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张近泽这么想着，两人不过是互有好感，同学加同村，还有同一个小名。这些足以让两人好感顿生。可这只能到此为止，深层的关系张近泽想都不能想，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无论哪方面，双方的差距太大了。张静静家庭条件那么好，本人又有体面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工作，人长得又那么好。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在张庄的习惯称呼中，跟自己差着辈分，在世俗的眼里也不合适。再者，婚姻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一般来说，这是有道理的，绝不是毫无道理。

可能是张近泽从小看书多的缘故吧，内心世界非常丰富。听到几声布谷鸟的鸣叫，也能让他联想到人生，正可谓浮想联翩。平时不爱说话，可心里想的事往往是一套一套的。这种胡思乱想的行为，自己都觉得好笑。空想误人，还得回到现实，还是要实干才行。必须努力改变自己人生的被动，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上帝手中。可又似乎不得不听从命运的摆布，任由上帝戏弄，毫无还手之力。感到自己太渺小太无助，也太卑微了！就像蝼蚁一般。

唉，不管怎样，眼前，先干好农活吧，把小麦收割完，种下大豆和玉米等新的农作物，秋天才会有收获。这才是重要的事。一场“战役”就要开始了。虽然不会有牺牲，但肯定会流汗甚至流血。因为镰刀会伤到手脚，小麦的茎叶和麦茬子都可能伤到四肢。那真是防不胜防，很难避免。干农活少不得被汗水浸泡。这一切再平常不过，对于农村孩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张近泽回到家里，将地里的情况跟父亲说了一下，张新民问：“咱们家的小麦长得好吧。”

“长得特别好，大安家的小麦长得不好。”

张新民微笑说：“这叫人勤地不懒。一分辛勤一分收获。”

张近泽在心里琢磨父亲的这句话，没说什么。

午后，张近泽随母亲一起，去村头修整自家的打麦场。这是必须做的前期准备工作。不然割下来的小麦放到哪里？又怎么晾晒和打麦子呢？

张近泽牵着毛驴，肩上扛着一把铁锨。母亲刘兰景手里拎着一只水桶，水桶里